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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隐退,随心更,妙笔不生花,粮少且口淡,致力爬墙,胡乱改名,fo前留意,不留神就平地失踪

【喻黄】加减法(28)

加减法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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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

结课的那堂课,照例是大家闹腾的时间。黄少天带大课倒没有像带通选课那样,用“讲过的还有没讲过的都是期末重点”放上来荼毒双学位苦逼娃,放出了真正的期末重点。量还算比较多,幸好出卷人不是他。当一干双学位狗知道大三国际金融的试卷是黄少天的手笔后,齐齐感叹,还好不是大三狗,而大三双学位,也不会再有黄少天的课。

黄少天上课和期末管得严,人气却极高。最后一节课除了划重点没有更多课程要求,不少姑娘逮着这节课是上午最后一节,教务处没空巡视,以“老师我有问题”为理由,成功拿到了跟黄少天的自拍照。喻文州有幸被身边的妹子拉进镜头,咔嚓来了一张。妹子开的是五级美颜,照片上每个人都白得发亮,尤其是刚巧在灯光下的黄少天,在打了两层粉底一层提亮一层高光的女孩子面前,还是完胜。

最后的大合照倒没那么离谱,有人带了单反,光线和角度都照顾到了每一个人。当天下午喻文州就在班群上看到了那张大合照,黄少天穿灰色马甲和格子长裤,颇有英伦风,坐在一群孩子的中间,突兀得像是从另一张照片抠图P上去的。

他就在第二排站着,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只露出了头,微笑着看镜头。

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没料到,这是从今至以后五年时间里,他们唯二的合照。

而有些人,一生中也只能有一张合照,但那部分人,大抵是用来回忆青春往事的。

备考那个月几乎要跪。喻文州每天七点起床,十一点回寝休息,中间只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。双学位可以退选,大二大三各门专业课多,那两年退选的人数总和加起来过半,等到大四双学位拍毕业照,人数已是先前的一半不到。路会越走越孤独,始发站上车的人很多,一站一站,乘客慢慢减少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停靠站,列车却不会为某个人停靠。

期末考喻文州还是见到了黄少天一回,本来双学位考试是直接由教务处安排监考,他只要过来收走卷子就万事无虞,喻文州还是在考前看到了他。阶梯教室看讲台上的人能看得很清楚,黄少天一身灰色长风衣,插着兜,跟监考人员说着话。

许是感觉到了注意他太久的目光,黄少天侧头看向他这边,微微一笑,做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。

喻文州想到了审计大赛那天,黄少天站在黑漆漆的过道中看他。台下评委还是咄咄逼人,他心里却很安定。

喻文州在离考试结束十五分钟时交卷,考场差不多空了,还有几个人在奋笔疾书。黄少天在讲台叠试卷,顺便浏览了大题的答案。喻文州交卷时轻叫了他一声,黄少天抬着头,笑笑接过他的卷子。

“考得还顺手?”

“总体还好。”

黄少天扫了几眼他的大题,翻开试卷塞到对应学号的位置。喻文州想了下,感觉无话可说,低头在讲台一侧拿自己的包。

“还有几门课?”

喻文州捡起包,抬头笑道:“还有八门,都是鬼门关。”

“可怜的孩子,好好加油。”

“嗯,谢谢老师,我会的。”

“对了,你看了下学期的课表没?”

喻文州顿了顿,回身道:“看过了。”

“你们下学期的课,不用我带,”黄少天轻声道,“我带研究生,之后都不会带本科了。”

喻文州抬头看着黄少天,他的神情很平静,是一个事实陈述完毕后的那种平静。

他的心揪紧了,面上还是笑着,神色略微遗憾:“那真的是太难过了,老师教的很好,我很喜欢老师呢。”

“你也是个很让人放心的孩子,好了,快去吃饭休息一下,下午还一场考试,考试加油。”

“老师再见。”

有一个人从阶梯教室走下来交卷,黄少天低头继续忙着整理试卷。喻文州走出课室门,侧头看他的侧影。到现在他才发现,黄少天沉淀下来的神情中,似有那么点叫人捉摸不透的意味。

考完试后没几天喻文州就回了家,跟周泽楷刚好是同一天的飞机。叶秋送周泽楷去机场时顺带捎了他,舍友两人坐在车后座,听着前座的叶家兄弟不停拌嘴。

叶秋忙着开车本来一心两用,叶修怼他更是轻而易举。一句“比我晚几分钟出生的不要说话”,怼得叶秋要炸毛。这两个人也是有趣,双胞胎兄弟,一个觉醒成了加法人,一个觉醒成了减法人,叶秋在家天天对着老爸老妈吐槽,看到叶修就知道自己老了长什么样,一点惊喜都没有。

周泽楷还是看着叶秋,时不时因叶秋嘴炮轰不过,露出几分焦急神色。他自己不爱说话,自觉碰上叶修没胜算,只能瞪眼干着急,看着一旁的喻文州替他觉得好笑。

“你也就这会儿得意一下,等过年回去了,看老爸老妈不催你结婚!”

“比我晚生几分钟就不被催了?”

叶秋一挑眉:“我跟你不一样,爸妈早就知道了,两年前我就有……”

“算了吧你,”叶修打断他,“追星要适度,就算你买再多海报贴在家里,大洋彼岸那位金发碧眼的姑娘再漂亮,也是电影里的。”

叶秋愣了半晌,随便找个话题岔了过去。

喻家今年的大年又是在老家过的,家里人很齐,从叔叔舅舅到下一辈,都请了年假回来。团圆背后的深意大家心知肚明,老爷子的代步工具由双腿换成了婴儿车,语言系统回到婴儿时期,咿咿呀呀地,开心了就拍手大叫。饶是他现在是婴儿形态,脑子却还如之前,家里人无论说什么,他都知道。

大家在忙来忙去准备过年时他就坐在天井边上看着,老太太陪着他。喻文州从小阁楼出门,在楼上一眼看到了老一辈。老爷子一直看着老太太,老太太一直看着老爷子,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,好像永远永远,都看不够。

喻文州别过头,看手机上的大合照。

他回来后就沿着当年的记忆,抱着天天找到了他遇见黄少天的那栋西关大屋。

那里早就换了住家,过年气氛很浓厚,煎炒炸和小孩子闹腾的声音,能透过篱笆传出。篱笆已经换了新的,矮墙上的藤萝还在随风摇着,喻文州抚着天天毛茸茸的头,天天乖巧地搭在他手臂,轻轻哼着。

“天天,你还记得在这里舔了你的那只萨摩耶吗?”喻文州抱着天天,返身慢慢走着,“你有没有想过它,它现在还好吗?”

过年是很有趣的节日,去旧迎新是每年的主基调,而更有趣的是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,大年时都像有暂时性失忆,一句“大过年的,就……”能一笑暂泯恩仇。除夕夜大家一起吃过了年夜饭,散落在屋里各处,拿着手机给亲戚朋友拜年。他宿舍群在晒年夜饭,徐景熙刀工比去年精进了不少,一片片鱼片切得状如蝴蝶,拼盘好看得紧。喻文州没拍得这么细,斗图斗不过其他人,笑笑不说话,抬手录了个放烟火的小视频,引来了群上一片哇哇的羡慕声。

喻文州看着群上一条条跳出的消息,想了想,随手把小视频转发给了黄少天,附言:老师新年快乐!

黄少天许久没回他。

黄少天今年没回G市,对他来说,G市算不上家,家是有人有热气的地方,他在哪里都觉得冷。

去年还有舟舟陪他,今年连舟舟也不在了。黄少天在除夕这天裹在沙发里看了一整天电视,他其实看不下那些后台采访,但声音一直开着,才觉得有些人气。

下午的门铃声打破了年末的平静,黄少天趿着鞋裹着毛外套开门,苏沐秋和苏沐橙,穿得活像西红柿炒鸡蛋,极喜庆地出现在他面前。

“哟,这么早来拜年?”

“过来蹭年夜饭,”苏沐秋举起手里满当当的菜兜,“来入伙。”

开水烧开的热气驱散了屋内冰封许久的寒气,厨房再次响起了煎炒的声音,热热闹闹的,织出过年的气氛。黄少天和苏沐秋在客厅包饺子,电视里越过了后台的采访,在回放往年的节目。黄少天捻着饺子上的褶,低声道:“你今年怎么没带沐橙回家?”

“嗨,沐橙课业忙,前几天才放假,这个时候回去车费贵,两个人的来回车费都能租两个月的短租房了。再说,我和沐橙就两个人,在哪里不是家?你呢,也不回去?”

“我在哪都一样,在这儿还能吃上你做的饭,回去得自己煮,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去酒店吃,简直惨绝人寰。”

苏沐秋正端着一盘包好的饺子,闻言回头,眼睛贼亮:“你确定我做的饭能吃喔?”

电视正好播出一句“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,也不愿相信男人这张破嘴”,诡异的话配合诡异的气氛,恰恰卡在空当间。苏黄双双愣了下,互相指着对方“噗”笑开了。

苏家兄妹不闹腾的时候都非常安静的,苏沐橙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苏沐秋说学校的事,说得开心了就笑,笑得从沙发墩上摔下来,跌坐在地上。苏沐秋在修理一个插电的鞭炮,是黄少天很久之前买了充当“鞭炮”使的,杂物房里抠出来时已经蒙了灰,只会亮灯,不会噼里啪啦响。黄少天在厨房里切水果,慢悠悠地切,菜刀在砧板上咚咚咚地敲着,声音很实。

不管怎么说,有人在才像是过年。

喻文州发视频给他时,他坐在沙发上拿叉子叉水果,视频点开后是一片火树银花,声音很近很响,引得苏家兄妹都凑上来。

“文州发的?”

“是,”黄少天看着视频,嘴角微扬,“这个地方,也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,在我来M大教书之前。”

那时,在那里,他遇到了少年喻文州,像受惊的小鹿,撞碎了森林的梦。

手机屏幕稍后亮起,喻文州迟迟等不到回音,打电话过来。他那边是鞭炮烟火齐响,隔着手机都能听到,背景音很热闹。

“老师,新年快乐!”

苏沐秋扣上鞭炮盒子,通了电。“噼里啪啦”的鞭炮声在室内空响,造出了热闹的假象。黄少天站在假象中间浅浅笑着,回声道:“文州,新年快乐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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