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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隐退,随心更,妙笔不生花,粮少且口淡,致力爬墙,胡乱改名,fo前留意,不留神就平地失踪

【喻黄】加减法(04)

你们这么拖戏,连狗狗都看不下去了嗷!


前文戳 ☞ (03)

 

加减法


04


喻父喻母算是青梅竹马,两家人关系很好。喻父这辈孩子不多,加上他就两个,他是老大。喻母家里也不多,她上头只有一个哥哥。两家儿辈都忙,老人又比较喜欢老两口自己住在一块,嫌儿辈管太多。喻父这边一老一“小”,儿女不在身边,多少有点不方便。恰好喻母这边也是两个老人自己住,两家合计了一下,在近郊镇上买下一个庭院,修建成仿古样式。三层两进,中轴对称。正门入门就是庭院,东南角种了大片的葡萄和丝瓜,搭了个凉亭。侧边腾出一个门,修了车库给儿辈用。喻父把车开进车库,看着这片建筑啧了一声,转头对喻母说:“俩老人当初是怎么想的,收拾起来不累得慌。”

喻母给自家昏昏欲睡的儿子捏捏肩,道:“公公喜欢到处跑,婆婆闲下来喜欢种个菜,妈妈爱养花,爸爸还喜欢自己酿葡萄酒,没有这么大的庭院,老人没地方折腾。”喻母努了努嘴,“你看我们家,养只小狗,种点花就差不多了,要种菜也只能种葱。”

“更没地方搭葡萄架,”喻父故作深沉,“怕被狗咬了。”

“就是……诶?不许说天天坏话。”

喻父从车后备箱上取过年的年货,喻母揉醒了儿子过去帮忙。喻文州也想帮老爸,可是柯基一从车上下来就兴奋不已,撒开腿狂奔,喻文州怕他走丢了,忙在后面追。喻母看着满车库乱跑的一人一狗,喊道:“州州,别叫天天跑丢了!”

“知道!”喻文州答了一声,逮着柯基转弯绕晕了,猛扑过去。柯基腿挺短,躲得竟然还不慢。刚关好后备箱的喻父听到了一个差不多同时的“砰”声,回想了下后备箱放的东西,不记得里面有什么东西能震出这么大声响。再抬头,喻父就惊讶地看到喻文州靠墙趴着,单手抓着柯基的一只脚,单手摁住头。

“州州,州州,怎么了?磕到哪了?”喻母吓坏了,紧跑几步过去,蹲下身拿他的手。喻文州哼哼唧唧几下,拽着柯基坐起来,龇牙道:“疼。”

“还没过年呢,就磕了这么大个包。”喻父见他没事,站一旁取笑他,换来喻母一个瞪眼。

“肿得这么厉害,州州你怎么这么不小心,”喻母心疼地拿手掌根揉喻文州的脑袋,“等会拿药油搽一下。”

喻父“啧”了一声,道:“多大个人了,这点磕磕碰碰算什么。”

“州州也不知遗传了谁,随便磕一下就起印子。肿这么厉害,不得青上好几天……诶,天天你做什么?”

柯基犬竖起耳朵盯了外面半晌,突然从喻文州怀里蹦出来往外狂奔。喻文州被母亲摁着揉脑袋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被柯基跑了。少年顿时急了,也顾不上头上的大包,起身就跟上去。

“文州!”

“爸,妈,你们先回去,我去追天天。”

“手机带了没?”

喻文州把手插进口袋里,掏出手机扬扬手,喻母看到手机,还是担心喻文州会迷路,正想去追,喻父拉了她一把,说:“这么大个孩子,丢不了。让他去,等收拾好了给他打电话。”

出了门便是大路,柯基不知听到了什么声音,就是不走大路,偏偏往小路钻。喻文州记下沿途的路,一路追过去。少年长成后长手长腿,本来挺容易逮到小短腿的,奈何小短腿体型小,专门找那种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子跑,还钻两栋建筑之间的缝。喻文州都快急出汗了,幸亏在拔高阶段,身材瘦高瘦高,侧个身还是能钻过去,但速度慢了很多。钻了几条墙缝后,喻文州突然发现,柯基不见了。

人生地不熟的,这么只小狗到底抽了什么狗癫疯,非要这么钻。

钻就算了,还专门钻墙缝,蹭了身上一层灰,回去后他那有洁癖的老爸又要絮叨几声了。

“天天?天天?”喻文州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叫柯基犬的名字,旁边有住户从窗户探出头来,问道:“细路仔,雷揾咩?”

“一只小狗,”喻文州比划着,“这么小,白肚皮黄背,腿很短的。”

住户指着前面,转换回国语:“走那边,刚刚一边叫一边跑。”

喻文州道了谢,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。“天天天天”叫了没多久,他听到了几声细幼的哼唧声,赶紧沿着声音的方向跑起来。跑了没几米远便是一个转角,转角尽头用劈成细长条的竹条堆成一个篱笆,再往前是一个闭紧门的小院落,隐约能听到狗叫声。柯基就卡在篱笆上,半截身子进去了,圆屁股还在外面。

喻文州心情一下子大好。自作孽不可活这种事,即使发生在已经这么惨的柯基身上,也叫人看着就觉得很爽。

“天天,”喻文州在柯基身旁蹲下,手指戳他的圆屁股,“卡在这里好玩不?”

柯基“嗯嗯哼哼”几声,那大眼睛里分明写着的是大大的“求助”,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小主人,正心里暗自得意地看它出洋相。

“以后还跑不跑?”喻文州继续揉柯基的圆屁股。毛茸茸的,肉嘟嘟的,手感很好,揉着揉着就叫人上瘾。少年心性还很纯洁,不知道自己这一边说这话一边揉柯基屁股,实际上有多么猥琐。

这也许就预示了他的成长方向,当之后很多次,他一边笑着威胁某个人一边对他“上下其手”时,某人就会炸毛,指责他当年在篱笆外揉小柯基的场景,给自己留下了黑洞这么大的心理阴影。

Who cares?

小院落里狗叫声更大了,还有门锁抖动发出的哗啦啦声。喻文州抬头看了一眼大门,觉得在别人家门口教训自家狗狗,实在怪异得很,便伸手穿过篱笆,握住柯基的两只小前腿,抠着篱笆小心地把它挪出来。

柯基却在此时证实了什么叫猪队友,不,是狗队友。里面狗在叫,它自己不单欢快地叫起来,还折腾着往前钻。喻文州一边训斥柯基一边用力拽它,柯基就一边叫一边用力往前挤。喻文州被折腾得满身大汗,柯基还死死卡在篱笆里。

拉开门栓的声音突然响起,一个白色的影子如离弦之箭冲出来,紧随而来的是一声:“舟舟,快回来!”

喻文州拉着柯基的手突然停住了,呆看着院落里的那个人跑出来。他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一句话:我遇见你,我记得你。下面那两句,他想不起来了。

萨摩耶欢快地扑到柯基面前,起劲地舔它。柯基卡在篱笆里挣扎着四条腿,嫌弃地躲开它的口水。

“它叫什么名字?”

喻文州没料到,自己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。

从院落跑出来的是个老人,头上一顶明黄色的毛帽子,大红色毛衣长外套,配上明黄色棉裤和毛拖鞋,看着很喜庆,像西红柿炒蛋。

老人见他就笑了,吹了个口哨召回萨摩耶,道:“舟舟,独木舟的舟。”

“我以为在叫我,我叫喻文州。”喻文州笑了笑。

“它叫什么?”老人饶有兴味地低头看被卡死的柯基,感叹,明明是只狗,怎么智商这么……猪。

“天天。”

老人的表情一瞬间很微妙。

柯基卡得有些紧,刚才的死命往前钻现在总算收到了成效。喻文州在事主面前不敢掰篱笆,拉拽柯基又拽不动。柯基疼得嗷呜嗷呜叫,喻文州蹲得腿麻,拽不动后一屁股坐地上,不干了。

老人想了想,给萨摩耶打了个手势。萨摩耶欢欣地蹦了两下,跳进屋里,不一会儿叼出一把剪刀,专用来修建花木的那种。

“剪了吧,不然你这小狗就卡死了。”

“可是这篱笆……”

“不打紧,”老人笑着拍拍萨摩耶的头,“我还有舟舟看家,再说,年后我就要走了。”

喻文州猛地抬起头:“年后走?”

“对啊,”老人抬头望天,“年后要回去给学生上课了。”

“您是……老师?”

老人想了想,“是,老师。”教授也算老师的一种吧?不过他真心只想教书,不想接那个课题,什么解析蔬菜的经济价值,谁这么闲着蛋疼玩这个?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人类的时间序列调回来。

喻文州沉默着,崩着劲把手里的篱笆一根根剪掉。“咔咔咔”的声音,加上喻文州剪篱笆时有点狠的,青筋暴起的表情,老人觉得身上一阵麻,好疼。

“我走了,”喻文州把剪刀交还给老人,弯腰抱起柯基,“谢谢爷爷,也谢谢舟舟。”

萨摩耶从刚刚被剪出的洞中探头出来,友好地在喻文州手上舔了舔,再舔了舔柯基,柯基嫌弃地推开萨摩耶的脸。

喻文州抱着柯基往回走,他想起一件事,想回头问一声,可没等他回头,他便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。

喻文州停下脚步,侧着身子回看。院落里传出几声狗叫,然后,再没动静了。

他只看到矮墙上的一截枯藤,在门声响后微微摆动,不知是因为门的动静,还是这突然拂过的微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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