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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隐退,随心更,妙笔不生花,粮少且口淡,致力爬墙,胡乱改名,fo前留意,不留神就平地失踪

【喻黄】笑忘书3

笑忘书


喻黄:将军X戏子


前文戳(2)

若非以命相许,便谈不上绝对信任。


3

方士谦惯常有习惯,赶早便提个鸟笼,带上他心爱的金丝雀在原城逛逛。除了刮风下雨暴雪天气,他跟金丝雀,都能看到早上的阳光。

黄少天倒没这么多旁的习惯,早起便吊嗓子练功。宅子里多是有些年纪的人,睡得少,倒也能合上他们的起居节奏,反倒是昨夜收留的两位客人,王杰希值了上夜,睡意浓,喻文州有伤在身,睡得也多些,被黄少天一嗓子轰醒,两人坐在床头对视,看着对方直觉得想笑笑不出来。

天倒也是亮了。

一般黄少天练完嗓,方士谦也心满意足地托着鸟笼回来了,刚好赶上早饭。他们各自住的地方向来是自己收拾的,煮饭的李婶也不用随身伺候,提了食盒摆上就行。今儿方士谦回来得却早,迈着方步悠悠跟老管家打过招呼,过了照壁,见四下无人,搁下鸟笼便匆匆打断黄少天:“停住,别练了,出大事了。”

黄少天停下时金丝雀恰好叽叽喳喳叫起,方士谦的“别练了”放在这,反而有些奇异的好笑。

黄少天瞥了一眼自己屋子,挑眉道:“里面的?”

“可不是。”

方士谦一气儿灌下一茶缸茶水,道:“我方才上街遛鸟,听传闻说大帅已经死了,现在满街抓凶手。”

黄少天一声嗤笑:“那帮人做什么吃的还不清楚?”

“坏就坏在这里,偏偏叫那帮腿子抓到了几个目击人,描画了形容。现在全城,各家各户,凡是贴近那形容的,都被抓进局子了。”

黄少天稍稍愣了:“什么形容?”

方士谦压低声音道:“学生打扮,脸看不清,估摸是大少爷。”

黄少天眉梢一挑,神色有几分惊异,但不等他开口,老管家便从照壁外急急跑进来,抬手作揖:“四爷,六爷,那帅府的宪兵队长在门外,说是丢了个杀人犯,要来咱家搜人。”

方士谦在戏班子里按辈分排行老四,黄少天排行老六,外头人“方老板方四爷”混着叫,家里人都是尊一声爷。

黄少天正要开口,方士谦压住他的手,道:“你回了那宪兵队长,我二人就一唱戏的,哪有这个胆窝藏杀人犯。”

老管家急道:“我也是这么回的,那宪兵队长非说例行行事,现在还在门外,老李头在门口守着。四爷,您说句话,咱都没主意了。”这种时候黄少天通常指望不上,这位爷不添乱就阿弥陀佛了。

方士谦不气反笑了:“那就叫他们来搜,这院里翻一遍,看他们能翻出什么玩意儿。回了他们,让他们进来。”

他们院中讲话的声音委实吵,加上屋里二人早就醒来,待老管家一走,王杰希便打开房门,阶上阶下双双对视无语,照壁外嘈杂声渐起,方士谦深吸一口气,几步上台扣住王杰希手腕,扯他下台阶:“你跟我来,天儿,你自己屋里的人你自己解决。我既然说过收留你,就要收留到底。你跟我来!”

宪兵冲入院中时,方士谦正坐在院中石凳上,握着个小白瓷盘,逗着雀儿。

那宪兵队长也是人精,进门先拱手赔不是:“哟,这不是方老板,得罪了。上头收到风声,说有gong匪,躲在人家里。上头担心这gong匪妖言惑众,叫兄弟们挨家挨户问问。方老板为人大家都信得过,这事要紧,实在不得已,得罪方老板了。”

“理解理解,兵爷坐下喝盏茶热热身子?弟兄们看随意,不过我二人屋子别的没有,那些吃饭的行头都是那些爷打赏的,回头破了丢了,我俩没什么,那些爷可招惹不起。”

“懂的懂的,这就叫弟兄们下手轻点。”

宪兵队长回头吼了屋内乱翻的人一嗓子:“都当心点!别碰到四爷和六爷的行头!四爷,您这雀儿,长得真不错。”

方士谦神色风轻云淡,轻轻一笑,拨着瓷盘的鸟食,给金丝雀喂食。

院内左右厢房住的是他二人,主屋却都是他们的行头。上头虽吼了叫他们小心,这话到底是说给方士谦做样子的。宪兵一脚踢开大门,迎面一排排戏服冲击入眼,青衣花旦武生刀马旦,都是垂地的长度,委实壮观。

方士谦瞥了眼握枪冲进去的宪兵,皱眉“啧”了声,起身正待喊话,那宪兵队长起手拦住他,嬉笑道:“四爷别急,兄弟们有分寸的。”

王杰希就藏在戏服后边。方才兵荒马乱,方士谦推开主屋门,道:“这次搜查是躲不过了,你自己机灵点,这边行头这么多,都是城里有头脸的人物送的,他们不敢乱碰。你自己见机行事,我在外头,尽量圆场。”

而大门被轰然一声踢开的声响还是惊了他一把,戏服间的缝隙能看到晃动的黄绿色军服和长枪,粗暴的呼喊声直直传入耳膜。王杰希面不改色,借着视觉死角在成堆戏服和箱子间穿梭行走,凝神中突然听到院中一声高呼:“这里有人!”

院中的宪兵队长猛地敲下茶杯,拱手,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:“方四爷,您这就不合适了,您屋里有人……”话音刚落,却见到踢开黄少天屋门的宪兵退出来,脸色微囧,连连摆手道:“长官,看错了,看错了……”

他踢门进去就撞见了床上被翻红浪,男人和女人的jiao喘在封闭的屋子里极其明显。待反应过来这里在办事,他还来不及解释,宪兵队长就摔杯上前了。

“妈的,”宪兵队长快步上前踢他一脚,“他ma给老子看看你看错了什么玩意儿……这是,黄老板?”

黄少天褂子敞着怀,撒着裤脚,衣冠不整,盘腿坐在床边,似笑非笑地看着门边。他身侧散出一缕长发,一侧雪白的肩膀露在被外。那个女人似乎想起身,被黄少天一把摁住,拿被子蒙个严严实实。

黄少天踩着鞋后帮起身,抱臂靠在床架上,眉梢一挑,冷笑道:“兄弟,您这就不合适了。爷在办好事,叫弟兄们撞见了,这不太好吧?”

宪兵队长干笑两声:“打扰六爷兴致了,这孙子不懂事!”说着他抓着方才报信的宪兵的头发,直扯过来踢了一脚,骂道:“你个孬种鬼叫个啥?叫个鸟!妈个巴子,还不快给六爷跪下磕头!”

黄少天歪头看向一侧,摆摆手道:“得,爷不拘你这虚礼。临走给门带上哈!”

宪兵队长出门时主屋和方士谦屋子也搜索完毕,能藏人的柜子箱子都被打开,里面的物件被翻得乱七八糟。方士谦随着走到主屋,看着满屋凌乱,脸上肌肉一阵抽搐,回头道:“兵爷,这还是没碰着我行头?”

“这群gou娘养的粗惯了,怎么管教都不成事。四爷您担待,您担待。”

方士谦冷笑道:“我当是能在我屋里翻出什么,既然翻不出,搞这么大阵仗是做甚?”

因他二人是名角儿,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要给几分面子,宪兵队长心里虽啐这俩不过是靠嗓子过活的戏子,面上却还不免做出惶恐样,连连作揖:“给四爷赔礼了,四爷您大人大量,回去兄弟我一定好好管教这帮不成事的。四爷您多担待,您多担待。改天您和六爷得空了,我亲自上门赔礼去。现在让弟兄们给您收拾收拾?”

“收拾就不必了,这些行头……”

“什么声音?!”

戏服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方才满面堆笑的宪兵队长立刻沉下脸,示意身边人上前查看。刺刀挑开一处衣服,一只杂毛猫一声尖叫,飞速逃上房梁,蹲在顶上低头看他们。

方士谦耸耸肩:“怕老鼠咬坏衣服,养了只猫儿。这个总不是gong匪吧?”

“哪儿的事,四爷您说笑了。打扰四爷大半天,兄弟们先走了,四爷,您最近多留意些,看到有那些长得像公子哥儿的,跟兄弟说声,指不定是。”

“只怕我最近懒怠出门,人都见不到几个。”

“得罪了,得罪了。”

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轻笑声,宪兵队长看了眼黄少天那屋,悄声道:“这是六嫂子?”

“哪儿的事,露水夫妻。小六儿喜欢,留着多住两天。这事只你知道,可别说出去。”

“晓得晓得。四爷,先走一步。”

那宪兵队长走了多时,老管家也回了,方士谦才斟着茶,叫道:“都走了,一个个给爷出来。”

两个屋毫无动静,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。

“哎,天儿你这混球儿,还管不了你了?”

方士谦话里虽指着黄少天,步子却走去主屋。王杰希抱着猫从重重戏服后钻出来,跟方士谦打了个照面,方士谦看到他手里抱着那只怎么都顺不了猫的杂毛猫,顿时炸了:“你丫的拐带我家猫?”

王杰希闻言一愣,看着趴在怀里不肯动的肥猫,道:“它自个儿钻进来的。”

“你不拐带它,这混球怎么会钻你身上?”

王杰希耸耸肩道:“不清楚,一直比较吸引猫。不过,方老板作为主子,叫不动它?”

方士谦看着王杰希的笑容,总觉得他是有意嘲讽,连大小眼都写着“我想看笑话”五个字,咬牙指着他怀里的猫道:“混球儿,过来。”

那只肥猫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方士谦一眼,喵一声,闭上他老人家的眼睛,睡倒在王杰希怀里。

方士谦很受伤,他感觉到自己身为主人的威严,在王杰希面前,已经丢得找不回北了。

这屋王杰希是被猫缠着拖了时间,那屋黄少天听到方士谦喊刚想起身,身侧喻文州就翻了个白眼,抓住黄少天的手臂,眉间突然蹙成一团。黄少天被唬了一跳,顾不得身上没穿好衣服,翻身凑近喻文州,托起他的肩膀,急道: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?”

喻文州皱着眉,似是苦笑道:“你刚才动作太大了。”

黄少天忙忙放下他:“那这样会不会好些?”

他显然会错意,因为喻文州即刻反驳了:“刚才黄老板压着我,动作太大了。”

黄少天想到方才为了演戏,他不单压着喻文州,还动了腰。他活了二十几年,连窑子都没进过,闻言顿时红了脸,结巴道:“那,那,我给你敷药……不对,我叫王先生帮你敷……”

“没关系了,”喻文州拦住黄少天,“他会看我笑话的,黄老板如果方便,能不能帮我敷一下药?”他眉眼微微弯起,“是吧,六爷?”

黄少天正欲爬下的身体突然顿住,僵硬地回头看着喻文州:“你能别叫我六爷么?”

喻文州叹气道:“你救了我,我还不知好歹的话,那不是太没心了?叫黄老板毕竟生分了,既然黄老板不喜欢叫六爷,那么……”

黄少天迅速接了下一句:“叫我少天。”

“少天。”喻文州用力咬着字,他出生广州,有些口音总修不过来,生硬地念着黄少天的名字,像是两块铁皮撞在一处,叫黄少天大冷天出了一身汗。

“喻先生你,能不这么念吗?”

喻文州挑了挑眉,“那这样呢,少天?”他用白话念了句。

黄少天“咦”了声:“这是你家乡话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比刚才好听多了。”

“昨夜事态紧急,没能好好打声招呼,”喻文州微笑道,“少天你好,承蒙照顾,我是喻文州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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