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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今日吐槽】

喻家的日常：亲爹坑儿子，亲爹再坑儿子，亲爹只坑儿子！

05

回了家，喻文州的精神有些恍惚。两家难得齐了人，小叔和大舅都调了假回来，两个人闲不住，跟喻文州打了声招呼就跑去找鱼塘，说什么要趁着塘干前去打鱼。婶婶和舅妈老早就在厨房帮忙，喻母也在。喻父好静，没有跟两个兄弟出去，在卧室里跟老丈人下棋。喻家老爷子搬张小板凳坐在旁边观战，不停嫌弃自己儿子棋臭，干不过老丈人。

柯基回来就被弟妹接走了。喻文州跟弟妹的年龄跨了六七岁。高不成低不就的年龄，总把自己当大人，混迹在孩子堆里算什么。带来的书放在阁楼上，他记得那本书他只看了一页，是《时间旅行者的妻子》。

摇摇头甩掉刚才的杂念，喻文州也搬张小板凳坐在爷爷身边发呆。身边不停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，再配上：“死咯！你这招又行错咗！臭棋，臭得跟你小时候一样。”

“哎哎，等落完这盘我跟亲家来一盘，给你忒下咩叫宝刀未老。”

“傻仔，你这下棋的智商顶就冇遗传一点雷阿爸我呢？”这样稚嫩的粤语夹国语国语夹粤语的声音，喻文州觉得，这生活太不真实。

喻父在家通常比较严格，在大学任课的他智商也极高，喻文州拿全国奥数竞赛的题目去问他，还能在十分钟内给出六种不同解法。这样高智商又严格的老爹，在一个“小孩”面前被教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，喻文州看着实在觉得新鲜。

“州州，”老爷子转头看着他，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，“你比你爸聪明那么多，下棋可不要学他，臭棋篓子。”

喻文州“嗯啊哦”几声，心说您那“聪明”的大孙子，至今还没搞懂围棋的走法呢！

喻父又被老丈人一通狠杀，老爷子看自家儿子败得连内 / 裤都赔进去了，皱眉拉开喻父坐在亲家面前，叫道：“阿仔你唔得，老爷我给你展示一下乜叫国手！”

喻父被赶下了座，坐喻文州身边苦笑道：“老爷子当年玩国际赛事，蝉联三届国际冠军。”

“嘿啊，”重新摆好棋子开杀的老爷子接话，“老夫聊发少年狂，左牵黄，右擎苍，现在你爸，不如我二两。”

“阿爸，您就别老拿我说事了。”

老爷子把眼一瞪，说：“衰仔，你这智商传的还是阿爸我的，可惜打折了。我这孙子可要给我看好了，他比你小时候醒目多咗。”

喻父瞥了喻文州一眼，揶揄道：“对啊，您不总说，儿子我当年的智商是负的？文州智商是我两倍，岂不是更负？”

莫名其妙被自家亲爹卖了的喻文州觉得自己膝盖好疼，这是亲爹吗？说不过自己的爹，就挤兑自己儿子。

“少给我挖陷阱，我大孙子最醒目，你别想不承认。如果被我知道你欺负我文州，看我不打你。”

“好好好阿爸，您大孙子最聪明，您大孙子这次拿了个航模竞赛一等奖，您高兴吗？”

“顶解唔是围棋？”

为了防止自己老妈无故躺枪，喻文州在喻父开口前就说：“小时候没有学围棋，可能是太懒了。”实际上喻父是有提议过给他找围棋老师，喻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要学这么多东西，实在辛苦，坚决反对了，甚至不惜以断了喻父每餐的肉威胁——事实证明，“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”这句话绝对是正确的，喻父的胃被喻母的厨艺养叼后，吃了两天餐厅就受不了，缴械投降。

谁跟口舌腹欲过不去呢！

然而喻父显然跟喻文州想到一块去了，喻文州刚开口他就说：“这个衰仔小时候懒，让他去学围棋不肯学，现在连怎么行都不识。”正好跟喻文州的声音重合。

喻文州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亲爹。亲爹就是生你养你，还要坑你耍你的那个人。

老爷子愣了一下，夹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。好一会儿老爷子才落了子，道：“也好也好，细路仔中意就得，不中意你也不要逼他。我看你，教育仔就是，逼得太紧了。听佢阿妈话，州州周六日都没有空，每天补习还补到九点十点才回来。我话啊，雷得两公婆工作都忙，州州咁辛苦，又是长身体的时候，营养什么的，你有没有给他好好跟上了？”

喻父一脸懵逼，喻文州心里笑得快玩命捶地了。亲爹！这才是亲爹！喻父这坑儿子的性格是遗传了谁的？老爷子！妥妥的，学足了！

这世界上有个理论叫什么来着，对，隔代亲。尽管老爷子见了喻文州没几个小时，尽管老爷子自己像个“小孩”，该怎么溺爱孙辈就怎样溺爱孙辈，跟外表无关，跟时间无关。

老爷子连杀两盘过足了棋瘾，他亲家被杀惨了，撂下棋子不干了，说着葡萄酒不知怎样，今晚喻文州一家回来，要拿出来好好喝。喻文州小舅和二叔打了鱼回来，进门就在院子里大声喊，喻父怕再被老爷子训斥，拿这个当借口也跑了出去。

屋里就剩下喻文州和老爷子，老爷子脚边卧了一只长毛的雪白猫，睡得暖了，正无意识蹭老爷子的脚踝。

老爷子收棋子，说：“文州，你也出去跟大家玩吧。”

“阿爷啊，”喻文州在老爷子对面坐下，微笑道，“您能不能教我走围棋？”

“你想学？”老爷子抬头看他，语气很疑惑，孩童似的眸子中却闪着亮光。

“小时候懒，没有学，刚才看阿爷杀棋几有意思，想自己也学学。”

老爷子摆着棋盘，道：“不得了，我老咗。嘅多年没落国际赛，水平都退了。当年拿冠军那时，嘅真的有意思。”

“您不老，这么年轻。”

老爷子“啧”了一声道：“全部人一看我外表，都说我年轻。不就觉得我像个小孩子？以前时间序列没有打乱，有人说什么十几岁活成了几十岁的生活，哼，什么叫真正的十几岁活成几十岁，他们还不知道呢！”

喻文州指尖夹着棋子，噗嗤一笑。

“文州你出生后的那半年，全家心都焦死了。”

喻文州抬头：“顶解？”

老爷子轻叹了口气，道：“还不是怕你觉醒成了减法人？”

“减法人有咩唔好？”

“其实都冇咩唔好，”老爷子看着棋盘，“都是一样的活法，只不过我是减法人，我知道减法生活有多难受。你奶奶在变老，我却变小，我想去看这个世界的新东西，但是你奶奶跟不上我了，以前我跟不上她，”老爷子耸耸肩，“时间有轮回，失去的都会回来。”

“但最终，都是能一起看这个世界的。”

老爷子点了点头，执起白子开始讲解起来。

“爷爷，时间契约——喺咩形式？”

老爷子“嗯？”了一声：“咩形式？”

“人咁多，顶知那个人就系自己的时间契约者？”

老爷子哈哈笑了几声，说：“你要细究这个问题，问老爷子我可说不上。我只能跟你说，遇见那个人的第一眼，你就会觉得就是她，跑不了。她也觉得就是你，跑不了了。是心灵感应？还是命中注定？具体为什么，我也不知道，我又不是搞理论的。那些科学家研究了这么多年，不才弄出这么个概念么？”

喻文州也回应着笑了几声：“那爷爷跟奶奶真是有缘。”

“真的是有缘，你都不知道你的时间契约者在哪里。国内？大洋彼岸？世界上人这么多，找到那个人，还不一定两个人性格习惯能相合，还不一定愿意在一起。结合方式这么多，谁说只有契约人才可以结婚的？”

可我找到他了。喻文州凝神手上棋子。一时间，他想起了刚才他想不起来的话的，那后面半句：

我遇见你，我记得你，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，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。

可是，他遇见了自己，他不记得自己。

PS：方言真的好有趣，扩充我大中华词汇

以后大概会在周五周六周日三天晚上更新，一更两更or三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