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】加减法（29）
加减法
久违的更新
前文戳（28）
再前文戳tag “加减法”
29
有些人说过再见真的能凭空消失。按理说M大也就巴掌大小，五指山总该有个头，喻文州却总是见不到黄少天，连选了黄少天当导师的郑轩和宋晓，都时常见不着。
听说他很忙，学院分了他好多项目好多研讨会，大有不把人榨干不罢休的劲儿。黄少天经常出差——喻文州还是在宿舍闲聊时知道的。郑轩交作业到他邮箱，黄少天回复时都是十二点多。喻文州想问候他，为什么这么忙，能不能不要这么忙，有按时吃饭吗，是不是又外卖随便糊弄了一顿。想了许久也只在短信中写公式化的问候，天气变化不定记得添衣一类的字眼，黄少天回他“你也要注意身体，别太辛苦了”，一贯的爱重语气。
感情中总有人要先跨出第一步，但不是每个跨出第一步的人都能如愿以偿。师生恋这种爱情在电影小说中见得多，放在现实却总跟大环境格格不入。说到底，人总会在伦理和情感间不断撕扯，时间次序被打乱又怎样，加法人还是喜欢跟加法人结合。
这种坎坎坷坷的纠结一直到了大三下学期，周泽楷交换结束，办完手续后一周便从M大飞去上海，先跟家人团聚，再继续出国。上飞机时410全宿舍都去了，连医学院的徐景熙都狠心挪腾了一个上午。按郑轩的话说，他们从此失去了被周泽楷用甜食养胖的资格，一定要去祭奠。
去机场是叶秋和叶修各自开车来送的，免了他们挤地铁的奔波。叶家兄弟总能在不经意的地方细心，而且还顺理成章。
像这次叶秋从车上下来看到410的众位，先笑着解释：“我还以为小周行李多，怕一辆车装不下，再加一辆。”
离校前家什都是直接寄回去的，周泽楷拼死也收拾了两个行李箱，没有装不下的道理。
去程全员沉默，主角不爱说话，来来去去也就只能问下几点到家，有谁来接一类的。或许是离别的气氛能让人情不自禁，过安检前周泽楷逐一拥抱了410全体。他只是不擅长用言语表达，一年多的舍友情，怎能不让人留念。
最后拥抱叶修的时候周泽楷似乎停了特别久，叶修拍着这个小年轻的后脑，低声在他耳边安慰着。他的声音很低，一旁的叶秋也只听到是窃窃私语。不过他也不会在这些事上好奇，他完成了叶修交代给他的任务。
返程两辆车是分道扬镳，叶秋负责送他们回去，叶修直接回公司。都是大三狗，还是大三下的，叶秋大了他们几届，顺口就问起今后的打算。徐景熙是医学生，本科就五年，轮不上他插嘴，郑轩和宋晓都是一开始在叶家公司实习的，都开玩笑地求叶总收留，喻文州听舍友说完，才笑道：“我打算考M大经济系的研究生。”
车厢内愣了几秒，郑轩最先“哇哦”一声，探身拍拍前座喻文州的肩膀：“文州你厉害啊，本专审计的转经济研究生，你知道M大的经济学多难考？导师多难选？”
M大为保证教学质量，每年招收的研究生不多，研究生选导师的方式也比较自主。成绩排在top10%可自主选择导师，其余的由导师选择学生。这种选拔方式，叫那些冲着某位教授来的学生卯足了劲学，就为的是挑选而不是被挑。
“我知道，知道才想去考。”
“文州，你是想选黄少当导师吧？”徐景熙从窗外看了他一眼。
喻文州笑了一下：“看来真的是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，他们的X光眼能看到你心里在想什么，还打印出来昭告天下。”
叶秋开着车，闻言瞥了他一眼，似是欲言又止。
“除了这个，你有没有想过别的？”
喻文州摇摇头。他对自己的愿想有种近乎顽固的执念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，对自己，能多狠便多狠。
“经济系的招生压得很紧，要能自主选择经济系导师的话，很难，真的很难。”
“我知道很难。”
叶秋话锋一转：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，M大经济研究生院跟英国CB学院一起开的一个交换项目。”
喻文州侧头看了他一眼：“是CB学院的经济系？”
“是的，”叶秋在红灯前停下车，“在国内考研，top 20%的研究生可以免申直接交换，先在CB学院学习一年半，再回国。如果在CB学院的绩点是top10%的话，回到国内仍然可以自主选择导师。期末绩点top10%比考研top10%容易得多。”
绿灯亮了，叶秋转动方向盘，笑道：“你们也许会觉得奇怪，为什么我跟你们差不多大，已经是你们师兄。我本科就参加了这个项目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研究生算是空降的。”
“对了，少天他是CB学院商学院的名誉教授，现在都还时常出国讲学，他在那还挺有分量的。你要申这个项目的话，要不要问下他写推荐书？你这么优秀，完全有资格申请这个项目的。”
喻文州沉默了半晌，道：“是要出国一年半么？”
“也不全是，你那么优秀，完全有资格申请硕博连读，不过到时还是要回国考试就是了。”
“其实很划算，CB学院读研比国内少很多，空出来的时间，你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。会很辛苦，但也很值得。”
郑轩在车后座扶了下额：“听学霸在前排讨论真是压力山大。”
“对啊，”宋晓附和，“别人还在为能不能考上M大经济系研究生发愁，这里的两个人已经在讨论是top20% 还是top 10%了。”
“我们不跟学霸们玩耍。”
叶秋无视后座两个，继续道：“少天这几天都比较忙，你也正好想一下。”
“我想去。”喻文州道。
叶秋眉头一跳，侧头瞥了他一眼：“这么快就决定了？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？”
“他们支持，我现在做的很多事，都是我自己决定的。”
叶秋沉默了半晌，叹气道：“有开明的父母真的太好了。”
黄少天近期委实忙，接到喻文州电话时他刚从课堂上下来半个小时。喻文州好像掐准了他在这个时间有空，他也确实好久没跟喻文州联系过了。
这个向来喜欢逼自己的孩子，最近在忙什么呢？
喻文州的说话风格向来不是单刀直入，但也不会东拉西扯。问候了他最近的身体状况，通报了自己最近情况，话题便转向了CB学院的研究生交换项目。
这个项目他知道，但M大很少有人知道。就算已经参加过项目的研究生，大都都是在录取名单公布后才知道的。CB学院虽然面向top20%的学生免申，但雅思托福还是一样要考。很多人都是读研后一边上课一边备考，最快也要在国内读一年后才能交换。喻文州信息收集得倒挺快。
“你要申CB学院交换项目的话没问题啊，你的成绩这么好，推荐书和申请书都比较容易通过的，可以试试。不过你是打算在那里呆一年半回来，还是硕博连读？硕博连读最快可以三年完成，当然这种是你们说的学神了，不过你也是学霸，硕博连读也可以很快的。”
喻文州顿了一顿，道：“现在是打算呆一年半，然后回来。”
“不带着top10%的绩点回来就没意思了，被经院的教授挑选，哪里有自己选的导师有意思。文州，你要想好。”
“我想好了，”喻文州半开玩笑道，“到时候就带着top10%的成绩进来，然后选教授当导师，教授可要留个名额给我。”
黄少天握着手机，坐在办公桌前沉默了许久。
果真，这个孩子还是一心奔着他来。
不知该说是欢喜还是悲哀，他们这两条逆行的河流自相遇的那一刻就不断往自己的方向走，无论是喻文州，还是他黄少天，都只能回头看到对方的背影。
如果有哪一天两个人能同时回头……
那一天，会是什么时候？
手机另一头的喻文州觉察到他情绪不对，顿了一下便问道：“教授，是不是不符合规定？那我……”
“文州，没有，你这样是符合规定的。但是，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你知不知道，你大四毕业那年，我的聘期就截止了。”
你想要的，我还是给不了。
那不是”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，而是那人在灯火阑珊处，却无蓦然回首。